第三十五章 醉流霞艳,计破谗言(1 / 1)

疏月阁后院的作坊里,沈疏月正盯着琉璃盏中翻滚的胭脂膏。上好的红花汁在铜锅中熬得浓稠,加入珍珠粉后泛起细腻的光泽,最后调入的玫瑰精油让整间屋子都浸在甜香里。

“掌柜的,这醉流霞的颜色真是绝了。”陈掌柜捻起一点膏体抹在指尖,夕阳透过窗棂照在上面,竟泛出淡淡的金红霞光,“比京城最好的胭脂铺‘凝香苑’的头等货还要出彩。”

沈疏月用银簪挑起一缕膏体,看着它缓缓坠回瓷碗:“光好看不够,还要让她们知道,疏月阁的东西不仅无害,更是养肤的珍品。”她转头看向阿蛮,“去把那箱刚到的天山雪莲取两朵来,碾成粉末加到最后一批膏子里。”

阿蛮应声而去,粗布裙摆扫过地上的竹筐,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苏木渣。这些都是熬制胭脂剩下的废料,沈疏月却让人仔细收好,说日后有大用处。

夜幕降临时,萧凛派来的暗卫悄然出现在后院。他递给沈疏月一张字条,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两个地名:城南破庙,西郊瓦窑。

“那两个仆役一个赌输了钱被债主追得躲在破庙,另一个去年就赎了身,在瓦窑当了管事。”暗卫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只是那瓦窑管事上个月娶了亲,新娘子是……李侍郎家的远房侄女。”

沈疏月捏着字条的手指微微收紧。李侍郎正是三日前与柳如眉一同进香的那位三夫人的夫君,这层关系绝非巧合。她将字条凑到烛火前点燃,看着灰烬落在青瓷笔洗里:“知道了,让他们继续盯着,别打草惊蛇。”

暗卫消失后,陈掌柜才敢开口:“掌柜的,这柳家母女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。”

“她们想断我的根基,我自然要让她们知道疼。”沈疏月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,“明日护国寺法会,就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
次日清晨,护国寺山门前的石阶被露水打湿。沈疏月穿着一身月白色素裙,只在发间簪了支白玉簪,带着阿蛮捧着锦盒缓步上山。与周围珠光宝气的贵妇们相比,倒显得格外清雅。

刚到山门口,就见柳如眉被一群夫人簇拥着走来。她今日穿了件石榴红的褙子,头上那支累丝金凤钗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,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故意停下脚步。

“姐姐也来进香?”柳如眉转过身,目光落在沈疏月手中的锦盒上,“只是这佛门清净地,带这些胭脂水粉来,未免太亵渎神灵了吧?”

周围立刻响起几声附和的轻笑。沈疏月却像是没听见一般,径直走到正在迎客的护国寺方丈面前,将锦盒呈上:“大师,这是小女子新制的胭脂,取名‘醉流霞’。听闻寺中观音像的金漆有些剥落,愿将此胭脂义卖所得,悉数捐给寺庙重塑金身。”

方丈打开锦盒,顿时被里面的胭脂惊住。只见十二格螺钿盒中,膏体如落日熔金,透着玉石般的莹润,最难得的是香气清幽,竟带着淡淡的檀香味。

“沈施主有心了。”方丈合掌行礼,“此物不仅无害,反而掺了凝神的药材,倒是与我佛慈悲之心相得益彰。”

这番话不啻于当众为疏月阁正名。柳如眉脸上的笑容僵住,捏着佛珠的手指泛白。

进香仪式结束后,贵妇们聚在偏殿吃斋饭。沈疏月刚坐下,就见定国公二夫人端着碗走过来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沈掌柜倒是会做生意,连佛门净地都成了你的卖场。”

“二夫人说笑了。”沈疏月放下筷子,“这醉流霞用的红花是西域贡品,珍珠粉是南海采珠女冒死得来,就连调和用的油脂,都是寺中僧人亲手榨的杏仁油。每盒胭脂成本就要五两银子,小女子分文不赚,只为积德行善罢了。”

她特意加重了“杏仁油”三个字,目光扫过众人:“若是不信,尽可让侍女取一点回去查验。若是能查出半点不干净的东西,疏月阁从此关门歇业。”

英国公夫人闻言眼睛一亮:“哦?用杏仁油做的胭脂?那岂不是能滋养皮肤?”她昨日在赏花宴上就对沈疏月颇有好感,此刻便顺势解围,“我看这胭脂颜色极美,不如沈掌柜给我们见识见识?”

沈疏月正有此意,当即打开锦盒。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胭脂上,金红交辉的色泽看得众人眼前一亮。英国公夫人忍不住取了一点抹在唇上,对着铜镜一照,顿时喜上眉梢:“果然好颜色!比我那套从波斯国带来的还要衬肤色。”

有了她带头,其他夫人也纷纷上前试妆。一时间,偏殿里赞叹声此起彼伏。柳如眉看着被众人围住的沈疏月,气得差点将手中的素面碗捏碎。

就在这时,一个小沙弥匆匆跑进来,在方丈耳边低语了几句。方丈脸色微变,随即对众人说:“山下传来消息,城西凝香苑的掌柜被官府拿办了,说是查出他们用铅粉做胭脂,害了不少姑娘。”

这话如同一道惊雷,炸得众人面面相觑。定国公二夫人脸色煞白——她昨日还在凝香苑订了十盒胭脂。

沈疏月适时地叹了口气:“说来也巧,前几日有人仿冒疏月阁的药膏害人,如今又出了这等事。可见这胭脂水粉若是用料不实,确实害人不浅。”她看向英国公夫人,“幸好夫人今日用了醉流霞,这杏仁油不仅无害,长期使用还能让唇色愈发红润呢。”

英国公夫人这才后怕不已,拉着沈疏月的手连连道谢。其他试用了胭脂的夫人也暗自庆幸,看向沈疏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与信任。

柳如眉看着形势逆转,再也坐不住,借口身体不适提前下山。刚坐上马车,就见青禾脸色惨白地递上一张纸条。上面只有一行字:瓦窑管事昨夜暴毙,死前见过李府的人。
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柳如眉将纸条撕碎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“连两个奴才都看不住,留你们何用!”

马车行至半山腰,突然被一群蒙面人拦住。柳如眉吓得缩在角落,却见为首的蒙面人掀开面巾,竟是李侍郎家的管家。

“柳小姐,我家大人让小的带句话。”管家的声音阴冷,“那两个仆役已经处理干净了,但沈疏月似乎还查到了别的东西。你最好安分些,别坏了大人的大事。”

柳如眉浑身一颤:“我知道了……我会处理好沈疏月的。”

管家冷笑一声,带人消失在树林里。柳如眉瘫坐在车座上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,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金凤钗,这才发现钗头的珍珠不知何时竟裂开了一道缝。

而此时的护国寺偏殿,沈疏月正将义卖所得的银票交给方丈。萧凛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,对着她微微颔首。两人目光相接,无需多言便已明白彼此的心意。

下山的路上,萧凛与沈疏月并肩而行。石阶上的露水打湿了鞋面,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兴致。

“瓦窑管事的死,怕是与李侍郎脱不了干系。”沈疏月轻声道。

“吏部尚书党羽众多,李侍郎只是其中之一。”萧凛望着远处的京城,“他们想借柳如眉之手除掉你,既能打击我,又能吞并疏月阁的产业,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”

沈疏月脚步微顿:“那支金凤钗,我认得。是当年母亲的陪嫁,后来被柳氏拿去给了柳如眉。钗头的珍珠里,藏着一块极小的羊皮卷,记载着柳氏当年挪用公款的证据。”

萧凛眼中闪过一丝锐光:“难怪柳如眉整日戴着它,原来是怕被人发现秘密。”

“现在珍珠裂了缝,正好给了我们机会。”沈疏月唇角微扬,“我已经让阿蛮去查柳如眉的贴身侍女,总有办法拿到那支钗子。”

两人走到山门口,萧凛突然停下脚步,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:“这个给你。”

沈疏月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一对羊脂玉耳环,雕成了含苞待放的月季模样,与她今日的装扮相得益彰。

“昨日见你只簪了支白玉簪,想着或许你会喜欢这个。”萧凛的耳根微微泛红,“不算什么贵重东西,只是……”

“我很喜欢。”沈疏月打断他的话,小心翼翼地将耳环戴上。山风吹起她的发丝,露出白皙的脖颈,玉耳环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。

萧凛看着她的笑容,心中微动,伸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。指尖相触的瞬间,两人都愣了一下,随即相视一笑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意。

而在他们身后的护国寺塔顶,一个黑衣人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他迅速写下一张字条,绑在信鸽腿上,看着鸽子振翅飞向京城的方向。字条上只有八个字:萧沈勾结,速做准备。

夕阳西下,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。沈疏月知道,解决了柳如眉的谣言只是第一步,接下来要面对的,将是更加凶险的朝堂风波。但只要身边有萧凛在,她就有足够的勇气,去迎接所有的挑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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