吩咐永安照顾好姜朝槿,皇后带着身后的段嬷嬷离开。
“可审出什么了?”
“那丫鬟是从御花园的枯井中找到的,早就被灭了口,不过她曾是贤妃宫中的二等丫鬟,后来被赶去了御花园打理花草。”
皇后听罢点了点头,带着段嬷嬷进了偏殿。
听到脚步声,已经恢复正常的六皇子抬起头。
“儿臣给母后请安。”
“起来吧,身体如何了?”皇后声音淡淡。
“太医已经看过了,儿臣无碍。”
“既然无碍,那便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文庆殿,姜小姐脖子上的伤,又是怎么回事。”
想到姜朝槿脖子上紫红的印记,皇后的声音有些发冷。
陆元庭只觉得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姜朝槿的声音,”不过是个认贼作母的蠢人罢了。”本要脱口而出的话,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。
“回母后的话,贤娘娘如今被禁足,想读些书打发时间,便命儿臣前往文庆殿后殿借些游记解闷儿,儿臣也不知姜小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,儿臣隐约闻到了一阵异香,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,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坤宁宫了。”
“太医并未诊出你体内有用过香料的痕迹,文庆殿本宫派人搜过了,并没有你所说的异香。”
“儿臣不知。”
皇后坐在上首,目光看向下方垂首而立的陆元庭,明知他身为贤妃党羽,定不无辜,只是如今带路的丫鬟已死,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与此事有关,不由得叹了口气,打发陆元庭回宫。
等她再回到主殿时,姜朝槿已经醒了,正坐在榻上小口的抿着茶,却不见永安的身影。
姜朝槿见皇后进来,忙要起身行礼,被段嬷嬷一把扶住。
“如今可好些了?可还有那里不舒服?”皇后的语气温柔。
“臣女无事,此次进宫原想着向娘娘谢恩,谁知竟是又劳烦娘娘为我费心了。”
姜朝槿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是本宫疏忽了,没想到贤妃被禁足还这般嚣张,你可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。”
提到贤妃,皇后的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厌恶情绪。
“先是巧玉姐姐意外落了水,就有陌生的丫鬟来给我带路,奈何我不认路,路过文庆殿就被推了进去,那丫鬟又在门外落了锁,而后闻到一阵异香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听完姜朝槿的话,皇后眉头紧皱。翻过年六皇子刚满十岁,虽说皇家孩子早熟,但也不过是个孩子,在很多事上也是不成的,一时间竟看不透贤妃是何算计。
“不知巧玉姐姐如何了?”姜朝槿的话打断了皇后的思考。
“已经无碍了,不过落水倒不是意外,是被石头打了腿。”
“你放心,今日之事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,只是如今给你带路的丫鬟被灭了口,证据难寻,怕委屈了你。”
说完不由得悠悠的叹了口气。
“真是被禁足了也不安分,她那个儿子也是一样,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,还想插手大理寺,真是不知所谓。”
皇后被气的昏了头,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,连忙噤声,余光撇向姜朝槿,见她恍若未闻的模样,暗暗松了口气,连忙对段嬷嬷使了眼色,段嬷嬷带着小丫鬟们离开,自己则关上门,站在门口。
姜朝槿听到皇后的话,极力控制着表情,原来上辈子林伯父被贬出京,竟是因为荣王设计。
姜朝槿不由得思索,上辈子这个时候,自己在做什么呢?
她在为成了荣王妃高兴,因着林书仪的劝阻还疏远了她。听到若是待嫁之人能够穿上亲自绣的嫁衣,定能两情相悦、携手白头的传闻,拾起多年不用的绣花针。
等她终于听说林家被贬,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,她也于林家失去了联系。
后来她成为荣王妃,等她有资格了解陆元峥手里的势力时,大理寺卿早就换过了几轮,她自是不会再去细查。
当今朝上众人皆如皇后一般,并不相信大理寺真的能被陆元峥所掌控,待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,为时已晚,大理寺早就被陆元峥牢牢握在手里了。
不过此事既然被她知道了,她定不会让林伯父一家被贬出京,也不会让陆元峥得偿所愿的。
姜朝槿看着空荡荡的正殿,和盯着她看的皇后,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,开口询问。
“娘娘可是有事要说?”
“不知你怀中的玉章的主人如今在何处?”
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。
“娘娘说的可是这枚玉章,这是我母亲的遗物。”
姜朝槿将挂着玉章的络子从衣服里扯了出来。
“像,是像的,但还是像镇国公多些。”皇后定定的看着她的脸。
“遗…遗物,已经去世了啊。”
皇后的声音飘忽,姜朝槿有些好奇的开口。
“莫非娘娘认识家母?”
姜朝槿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思绪。
皇后听到这话,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,“你的母亲,曾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被她这句话,惊得瞪圆了的双眼,安抚的拍了拍姜朝槿的手,娓娓道来。
“那年我刚十四,还未及笄,随母亲去外祖家小住。”
“外祖家没有与我年龄相近的姐妹,我在家待的有些无趣,便央求母亲带我出门,磨了几日,母亲终于同意。”
“那日我本随母亲去长明寺进香,路遇暴雨,看不清路,无奈之下只好寻一处背风初避雨。”
“不巧一道惊雷劈下,马儿受了惊,我来不及下车就被拉至密林深处,马儿一路狂奔,直到被树根绊住方才骨折倒地,马车终于停了下来。”
“那是我早就不知自己身处何方,看着周围的树木独我一人害怕极了,这时你母亲出现了。”
“我至今都清楚的记得,那天她身穿红色骑装,英姿飒爽。”
“她看了看那匹倒在血泊中的马,果断选择带我离开。”
“我做好了记号,跟着她回到了那个短期落脚的山洞,和她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两日,那是我这一生最有趣的日子。”
“也是这两日,我看到了这枚玉章,她告诉我,那枚玉章是家族掌印,仅此一枚,再无其他。”